前几天,我拿到了这份刊登于洛杉矶时报上的音乐评论,是关于1976年安德烈斯·塞戈维亚(Andres Segovia)在美国洛杉矶著名的Pavilion音乐厅举办的一场音乐会的。Pavilion是美国三个最大的音乐厅之一,有3197个座位。值得注意的是,塞戈维亚在音乐会上并没有使用麦克风来放大吉他的音量,但让他的吉他之声充满像Pavilion这样大的音乐厅,对他来说并不是个问题。
同样令人惊讶的是塞戈维亚向听众表达了如此之多的内容,尽管他已经83岁高龄。就像我们看到的这篇文章一样,它给音乐记者马丁·伯恩海默留下了深刻印象。
毫无疑问,他的诠释和音乐会给吉他带来的大量的听众,也让全世界最大、最重要的音乐厅历史上第一次向我们钟爱的古典吉他敞开了大门。这可能是他最重要的成就和贡献。
这里你会看到这篇有趣乐评的中文版。
下面你还会看到一段视频,是安德烈斯·塞戈维亚大约在相同时期演奏的西班牙作曲家格拉纳多斯(Granados)的G大调舞曲。在这个视频中,我们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他是如何用他的右手技术和过人的表达方式让吉他产生了如此丰富的音色。
马丁·伯恩海默(Martin Berheimer)
塞戈维亚——大师归来
星期二,安德烈斯·塞戈维亚(Andres Segovia)将迎来他的第83个生日。绝大多数音乐家,包括哪些最伟大的人物,在达到这个岁数的时候都只能够遥想当年了。
但塞戈维亚并不包括在内。
星期三晚上,他在音乐中心举办了一场高规格的独奏会,这只是两场之一。在大量的听众中,年轻的、疯狂的崇拜者占据主导地位,这些人已经可算是塞戈维亚的孙子辈,却被他的每一次触弦所吸引,庄重安静。待余音落下,全场起立掌声雷动。
从很多方面来看,这像是回到了旧时代。
虽然Pavilion大厅对于吉他的声音以及亲密的表现形式来说是有点太大了,但我们无畏的吉他英雄塞戈维亚举重若轻,他的表现就好像和几个熟悉的朋友一起在一个规模不大的沙龙上。这就是他的方式,他具备这种让音乐厅变小的魔力已经半个世纪了。
带着令人赞叹的专注力,塞戈维亚的节目单是足量的,没有任何偷工减料。作品涵盖十五世纪的舞曲、巴赫改编作品、浪漫派的夜曲,以及一些题献给他或者实际上是题献给他的现代作品。然后,当所有人都认为演出已经结束,他又加演了五首作品。
他诠释了什么叫做品味,优雅的分句和微妙的起承转合。他证明了装饰音并不是在旋律上华而不实的嫁接,而是有机的延伸和强调。他表现出宁静的力量,持续紧张的同时散发着休闲的气氛。他总是设法使演奏新鲜而充满活力,即便是那些他经常演奏的标志性曲目(如巴赫的布列舞曲、加伏特舞曲等)。直到现在,你在塞戈维亚的演奏中都听不到冷漠的例行公事。
就像所有艺术家都有他们的杀手锏,塞戈维亚具有某种天赋,总能使不重要的作品变得颇具启发性。他用敏锐的魔法掩盖了帕格尼尼《浪漫曲》(Romanza)中的陈词滥调。他用简单的技巧就让阿森西奥(V. Ascencio)媚俗的《神秘组曲》(Suite Mystic)变得高贵。他把泰德斯科(Castelnuovo-Tedesco)的新浪漫狂想曲演绎成凄美戏剧性的微缩模型,并在此过程中,教导我们如何通过适当的自由速度使作品充满活力。他用饱满的精神和对旋律线的关注提炼出阿尔贝尼兹的复杂情绪。
塞戈维亚从不哗众取宠,从不刻意强化印象,他不会在吉他上做吉他不能或不应该做的事情。
这一切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完全无视时间的流逝。周三的某些时候,尤其是在一开始,技术不稳定可能威胁到音乐的稳定。在关键的转换之处,人们可能会听到节奏上的迟滞。这种情况在他早年的样板演绎中是不曾有过的。
如今当塞戈维亚要走下舞台,舞台的一侧就是伸出一只手接过他的吉他。这种做法,致敬的意味更甚于年龄的需要。
把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塞戈维亚当做五十年代的塞戈维亚是不理智的,但华彩淡去就意味着收益清醇。他仍然是一个大师,无人可以比肩。